完結

忙了好幾天,我又回來了...

想整理一下這幾天發生的事...

5號那天,我家基本上是亂糟糟的...

死亡報告書上記載著,叔公是3:25去世的...

也就是說...

在我們接到他病危通知前,他就已經去世了...

在研究...

醫院到底在幹什麼啊,為什麼這些人做事永遠那麼慢...

到了加護病房,護士們告訴我爸...

和我叔公差不多時間送進去的人也走了...

她們給我的感覺是...

她們非常的引以為傲...

她們救不活那麼多人...

這是趣聞吧...

將叔公送到那冷冰冰的太平間路上...

我心中響起了這首歌,是很莫名的響喔...

*他走了帶不走妳的天堂,風乾後會留下彩虹淚光......*

這首歌基本上已經過時了,已經很久沒出現了...

可是就在那寂靜且冰冷的夜晚響起了...

回家後,也就是我上一篇blog出爐的時候...

就在我打字時,我爸進房,叫我先去睡覺...

天一亮,KB的親戚就會趕來了...

但我沒睡,因為會越睡越累...

我就到樓下跟狗玩,然後等日出...

而我那天越等越不耐煩,為什麼太陽那麼晚才升起...

我在懷疑...

太陽公公偷懶...

我就一直煩*小胖*...

"胖啊...天為什麼還沒有亮?"

"胖啊...天到底甚麼時候才要亮?"

"胖啊...妳跟天比較熟ㄟ...它到底甚麼時候才要亮?"

天漸漸變色了...

天悄悄的亮了...

我繼續煩*小胖*...

"胖...天亮了耶...它竟然就醬不知不覺的亮了耶..."

"胖...它真的就醬亮了耶..."

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...

二叔公和姑婆他們都還沒出現...

終於接到電話...

姑婆她們是說要到下午才能出發,因為她們要做生意...

11點多,我上樓研究我媽...

我之前一直進進出出,好多次想把她叫醒,但又始終沒叫...

家裡要辦喪事,全世界都醒了,就只有她睡的很香甜,完全一副不關她的事的樣子...

我一進房,在綁頭髮...

她:"叔公ICU出來了啦?好了啊?"

我**lll...

我:"蛤?"

她:"不是叫ICU啊?那那麼I甚麼U的嘍..."

我再次**lll...

我:"蛤?還甚麼ICU咧?叔公死了..."

她:"蛤?死了?甚麼時候哦?"

我說了一遍給她聽,她才恍然大悟...

我:"真的是很白癡喔...全世界都知道了,就只有妳不知道..."

她:"我就以為他好了啊...我看你們好像都沒怎樣,就好像他沒事了啊..."

我:"哈哈哈哈哈哈哈......真的是...樂觀...不錯不錯...醬很好..."

她:"哈哈哈哈哈哈哈...樂觀吼..."

我:"真的是樂天派的..."

她:"我醬是太樂觀還是太白癡?"

我:"樂觀...樂觀...樂觀好..."

然後我們就狂笑,我真的很受不了這個人啊...

她就跟我說了一件她小時候的事...

然後又笑...

中午了...

他們還沒來...

我正在懷疑他們是騎烏龜來的...

叔公他們終於來電話,說快到了...

問我爸拿死亡證明了嗎...

就醬,我和我爸前往醫院付醫藥費以及領取死亡證明書...

唉...

政府人員做事情,真的沒有半次是快的...

由於我叔公是外地人,所以我們當然得付醫藥費...

一個晚上的醫藥費,總共$767...

我爸在等她們算錢時,擔心到一個不行...

還好,結果是他預期的價格...

就在那一刻,我爸是慶幸的,慶幸我叔公走了...

我也一樣...

很難想像他如果活著,接下來的醫藥費會是多麼驚人的數字...

還有另一個重點...

他如果活著,就需要我們時時刻刻的照顧,還得替他把屎把尿...

這些事情由誰來做...

所以,慶幸他走得快,他無需承受那些煎熬...

他最後那段時間所承受的,就已經很辛苦了...

回到家後,二叔公和他的一兒一女都到了...

討論的結果...

必須先登報,要不然就來不及了...

約了報館的人,也約了棺材舖的老板到家裡來...

原本算好姑婆他們四點就會到,所以就和那些人約四點...

我又上樓了...

我看到了某人的簡訊...

寫甚麼妳還好嗎?妳不回答也沒有關係...

我看得一頭霧水...

回她*甚麼東西不回答?*

她又寫了妳最近好嗎?心情平靜下來了嗎?

我打了電話給她,問她到底是甚麼意思...

我猜到應該是叔公的事,但我在研究她又怎麼會知道...

所以直接問比較快...

她就一直吞吞吐吐,一直聲明她不確定是不是真的...

她:"X映跟我說她看了妳的blog...然後..."

我:"喔......"

真相大白...

她肯定認為我很難過,難過得要死了...

她也一定不相信我說的*還好啊!*...

她的認知裡,應該是絕大多數人的認知裡...

遇到這種事,一定會哭死,難過死...

所以嘍...

後來...

報館的人到了...

我們把先前寫好的名字交給她...

由於不清楚姑婆的孫子們的名字,所以得等他們到了再寫...

打了電話給他們,他們說快到了...

等啊等的...

報館的人說她還有事,得先走了...

要我們等到名字後,再打電話告訴她...

這時,我爸的兩位好朋友到了...

棺材店的老板也到了...

世上就是有那麼巧的事情...

我家傭人告訴我...

棺材店的老板是她以前的僱主...

她還跟老板娘寒暄了幾句...

和他們談啊談的,始終還是沒作決定,想問姑婆的意思...

這期間,叔公的兒子不斷打電話給他們...

因為報館的人也一直催名字,說她5:30就下班了...

而他們從四點左右就開始說*要到了*,一直到五點還是那句*要到了*,但他們這次有說在塞車...

於是...

我爸他們自己做了棺材等事情的決定...

5:20pm,他們終於到了...

快速寫了名字,但覺得來不及了,所以他們就不寫孫子的名字了(總共有13個孫子)...

我媽這時下來了...

我馬上打了電話,一直唸名字,一直告訴她是哪一個字...

我的結論是...

那位小姐的華文程度不怎麼樣喔...

之後...

就聽見他們說我叔公算是很幸福的了,走得很快,沒有拖...

我媽就跟他們講一些事情,就我叔公好像中邪的事(我等一下說明)...

我和我爸出去打包...

怎知,快到家時,接到電話要買東西...

我們就先回家,然後研究好要買那一種紅布以及甚麼糖果,才出門...

大家吃飽後...

他們就開始剪紅布,綁糖果(就是人家給白金,要給他們的)...

我吃飽後,從廚房出來...

看了看他們怎麼弄...

我姑婆就問:"小鈞來...我問妳啊...妳以前每次聽叔公喊老天爺那些,有沒有問他為什麼醬喊..."

她女兒:"他每次都喊甚麼,說甚麼?"

這時,原本在吵吵鬧鬧的一群人,頓時停了下來,用那種很專注的眼神看著我...

我:"就...喊甚麼...*老天爺,幫幫我!*之類的東西啦..."

她女兒:"沒有說是要幫甚麼東西啦?"

我:"沒有...就只是醬子..."

姑婆:"妳為什麼沒有去問他要老天幫他甚麼..."

我:"我哪敢啊..."(這多奇怪啊...很多時候,我根本就不覺得我叔公知道他喊了這些東西...)

姑婆:"他每次都醬啊?"

我:"嗯...有時候他坐在客廳看電視,也會突然醬喊...我每次半夜也都會聽到他在房間醬喊..."

(其實還不只醬...我叔公常常都會突然*蛤!*一聲...然後坐在外面抽煙也會突然喊*老天爺,幫幫我!*...睡覺睡到一半,就也是很莫名其妙的醬喊...所以我才在研究他到底知不知道的咧...好幾個禮拜前,我聽到多一句話,然後我就告訴我媽...可是啊,我們突然都記不起他到底說了甚麼...我真的記不起來...)

姑婆:"多久了?"

我:"不清楚ㄟ...今年開始的..."

姑婆:"過年後啊?"

我:"不知道ㄟ...我只知道是今年..."

姑婆:"應該是過年後吧..."

現場一片死寂...

他們晚上就回去了...

我和我爸就去研究我叔公的東西...

真的是一堆廢到不行的紙...

而且還多到不行...

把東西丟了之後,我結束了一天的疲憊...

隔天,6號...

中秋節,同時是某人的生日...

這一天沒甚麼事...

只是...

有位我叔公的老朋友看到報紙,前來我家慰問...

我看到他說著說著,把眼鏡拿下來,用手擦了擦眼睛...

應該是拭淚吧...

我最受不了這種事情,最受不了看到老人哭...

10月7日,星期六...

叔公出殯...

不到7點就起床了...

我媽看了看時鐘,說:"還那麼早...再讓我睡一個小時..."

我刷牙洗臉出來,就看見KB的親戚到了...

我媽:"醬早來,害我要多睡一下都不可以..."

我下樓去...

基本上...

每一個人都穿了白衣...

只有我們家的三個人,衣服顏色和他們比較不搭...

他們總共來了14個人...

大家聊天的聊天,研究事情的研究事情...

我無所事事,一直在看狗...

後來,時間差不多了...

我爸叫我家傭人一起去...

在我們出門前...

看見我傭人穿了*超級粉紅套裝*出現...

哈哈哈哈哈哈哈...

笑死人不償命...

所有人當場傻眼...

然後叫她進去換白衣...

這傭人真的是很妙,其實就是我媽常講的*醜人多做怪*...

那天她陪叔公去醫院,她也是換了紅衣,反正就是穿得很隆重,很像要去醫院選美...

昨天到了太平間外...

不久後...

有個人來了...

他是我們以前的鄰居...

好久沒聯絡了...

他看到報紙,所以就來了...

他單身,沒聽過有甚麼親人,反正就一個人生活...

他也沒有車之類的東西,他坐公車去的...

他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,他基本上在那裡幫了一整個早上,他還跟到墳場,直到我叔公下葬才離開...

棺材店的人都在準備東西...

我們就都折金紙銀紙...

後來,我爸過來問我要不要看叔公...

我馬上走了過去...

叔公的遺體剛被推出來...

他們把他放好,讓他躺正...

之後他們就出去了...

我爸看了一下,也出去了...

我一個人站在那裡,愣愣的看著他冰冷的遺體...

我突然眼泛淚光,就在此刻,我忽然有點難過了...

我告訴自己*不要哭!*

就醬,我還是沒掉淚...

我就出去燒冥紙了...

燒完,我去找我媽她們...

看見有人摺了小船...

我站了好久,沒事做...

我媽就叫我摺紙鶴,或許該用我媽的講法*天堂鳥*...

她說我叔公看到,一定知道是我摺的...

於是,我摺了一隻...

我媽說她想學,叫我教她...

我**lll...

我:"教妳???哼...我看教八百年都教不會..."(我媽的手工是出了命的爛...不要說*天堂鳥*了,她連超簡單的小船都不會摺...)

但我還是教了...

果然吧...

讓我教到想吐血...

到後來,我乾脆幫她摺完...

所以...

總共有三隻,我覺得醬不好,感覺好可憐,有隻會落單...

想多摺一隻,但是銀紙完了...

唉...

昨天,有位親戚特地從美里趕來...

我姑婆的其中一位女兒告訴她姐姐...

她們應該要叫他*舅舅*...

然後她就很順的叫人家*舅舅*...

怎知...

他卻說他們是同輩,所以叫*表哥*才對...

哈哈哈哈哈哈哈...

我快笑翻了...

連她自己都覺得很好笑...

一直狂笑...

對了...

昨天有好幾位我眼裡的*老人家*,竟然是我叔公以前的學生(他們說我叔公以前很兇的,打人很痛)...

我都覺得他們和我叔公同輩...

所以會鬧*舅舅*的笑話,一點也不奇怪...

哈...

後來...

就進棺了...

我幫叔公梳了梳頭...

然後他們就給他蓋上不知道是甚麼東西的東西...

我們開始祭拜...

我在那之前,並不知道得下跪...

可是就真的是得跪...

我爸拜的時候,他竟然掉眼淚ㄟ...

我一直跟我媽說他一定是假假掉幾滴眼淚罷了...

之後...

要蓋棺了...

我看了最後一面...

他們就叫我們通通轉頭,不準看...

我到現在還是不了解為什麼會有這個禁忌...

11點...

要起程了...

排隊繞棺三圈,再一個個祭拜,敬酒(應該是醬講吧...我也不清楚)...

之後,輪到朋友們上香...

拜完後...

我爸拿香爐等東西...

我排第二,拿遺照...

依然叫我們轉頭,不準看他們推走棺材...

然後跟在後面走...

上了卡車(我忘了有多少人上卡車)...

到了墳場...

還是轉頭,不能看他們搬棺材...

後來當然就是下葬...

一人丟一把泥土...

等那些工人把土埋好...

我叔公的好朋友到了...

他原本是去醫院的,但他一到,我們就已經走了...

我們就開始祭拜...

燒金銀紙以及叔公生前的衣褲...

再次上香...

我爸拿了香爐,我拿遺照...

離開了...

半路,我爸打電話給那老板,問能不能請他們到我家幫忙把叔公的床載去丟...

回到家後...

家裡的三位老人都出來研究...

姑婆馬上點火,讓我們跨爐火,用柚子葉洗手...

才進家門...

安置好叔公的牌位...

我泡了杯咖啡給他...

後來,我爸和傭人就把叔公的床搬上卡車,請他們載去丟...

我和我爸又出去打包...

大家吃飽喝足,休息夠了...

就起程回KB了...

我媽和我爸就在算白金...

算完後...

我們就在聊一堆有的沒的...

我媽問我...

我叔公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嗎...

我說不知道...

所以我就到他房間研究...

哇...

還有一堆的東西...

我們就開始整理...

找到了幾個還有錢的紅包...

以及一些印尼錢...

還是名牌領帶,我媽說是她以前出國買來送他的...

我一聽,馬上就說:"妳送的?原來妳曾經是好人喔..."

我媽邊整理邊感嘆...

說我叔公以前很有錢的...

就是太慷慨,甚麼都不計較,才會搞得一無所有...

我也看到好多他以前做生意時的東西...

一些帳單等等...

有些都七位數的...

唉...

這就是我叔公的人生,大起大落...

我們也找到名牌打火機,名牌筆等等...

其他的都是廢紙...

他留下來的遺產就是這些了...

紅包裡的$20,我拿了...

他留給我的遺產---$20外加一支某銀行的筆...

就醬...

結束了這一切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