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可怕的愚人節

愚人節當天中午,在房間聽見我媽的尖叫聲,再來就是Red的慘叫聲...

開門出去只看見客廳一團亂,我媽拿著拖把在追狗...

把*棉球*和*Poppy*都趕下樓趕出去後,我不以為意,覺得大家都很亂,尤其Red肯定嚇慘了,我就先回房,讓Red先冷靜下來再檢查牠有沒有受傷...

這很顯然就是我媽的錯,自己沒有腦,把外面的狗放進屋內,這就算了,她大喊大叫,這完全是愚蠢至極,尖叫只會讓已經很興奮的狗更加亢奮,做出更可怕的事情,她自己錯成這樣還好意思東罵西罵!!

過了約半小時,我再次踏出房門,Red跟我進了電腦房...

此時覺得Red走路超級慢樣子超級奇怪...

我伸手要將牠拉過來,牠反應超級大,直接咬了我一口,我是對牠的這種反應很習慣了,所以我先前才會要*讓牠先冷靜下來*...

可是這次沒辦法再等了,牠顯然有大問題,立刻去找了muzzle出來...

後來我把牠抱起來,那一瞬間牠好像快缺氧,呼吸不過來,瘋狂尖叫,把我嚇死了,馬上把牠放下,牠在地上轉了幾圈,很用力要呼吸,很辛苦的模樣...

好一會兒才靜下來...

我輕輕摸了摸牠的胸腔,把頭鑽到底下看牠的腹部有沒有傷口,是沒有外傷,可是肋骨附近摸起來有怪聲音,像水像氣泡的感覺...

那天星期五,午休到兩點,只好在家枯等...

獸醫檢查的過程,越摸臉色越沉,表情越為難,遲遲不開口說話...

我的心也跟著往下沉啊沉...

獸醫的說法是肋骨之間的tissue被咬破了,導致牠呼吸進來的空氣都往外流,然後囤積在不對的地方,就是我剛剛摸到覺得很怪,而且會發出怪聲音的地方...

兩邊肋骨都這樣,所以牠才會在我將牠抱起的時候呼吸困難,感到劇痛而大尖叫...

重點來了...

這必須得開刀修復,將肋骨間破掉的部份縫合,汶萊的獸醫設備是零,無法在手術期間提供氧氣,他只要一切開身體,體內的氧氣就會外流,若是他動作太慢,Red很有可能缺氧而死...

這是個複雜的手術,還得做兩邊,獸醫坦承這種手術他只做過一次,我問了那隻狗的結果,獸醫說話有點反覆...

我當下覺得,死定了...

我再問了問手術的成功率/存活率,獸醫說話太含糊,完全不敢給我個明確的percentage,只說低於80%,那根本等於沒說,最後他用一句:"I will try my best”帶過...

我覺得,真的完蛋了...

打了電話給A,問她有沒有更好的獸醫選擇,她說沒有了,動手術最好的就是獸醫R了...

好吧,不做手術是死,做了至少還有一線生機...

Red體重7.24kg。

一個多小時後,我實在坐不住,緊張害怕得超想吐,覺得手術也該完成了,就自己晃進了手術間...

看到小小的Red在手術台上,獸醫的臉依舊很沉,我告訴自己,至少Red撐過了手術...

獸醫開始講解手術過程發生的事情,坦承傷口比較大的那邊,他沒有縫合得很完善,比手畫腳很認真向我說明裡頭損壞的部份和肋骨之間的距離/角度,導致他無法將那部份修復得百分之百好...

我不得不誇一下獸醫R,每次只要是我送去的動物,他只要在,一定會親自看診,而且每一次都會跟我解釋得很細很細,如果是摸得出來的,他會讓我親自去摸看看,如果放大鏡看得到的,他會讓我親眼看一看,如果是我不懂的,他會很認真解說到我有概念為止,比如Red的肋骨間到底是哪裡破了,他會讓我親手去觸摸去感覺破掉的地方摸起來是怎樣的,然後一步一步解說手術是怎麼做的等等等等...

這種手術間發生的事情,沒有人證物證的情況下,他大可以對我說手術一切順利,可是他並沒有選擇隱瞞實情,他還主動跟我說他遇到的難題,並且告知這有可能稍微拖慢甚至影響日後的康復之路...

這方面,我是很典型的天蠍,我們可以接受任何的實話,無法容忍一絲絲的謊言,所以我感謝獸醫R的坦承,讓我心裡有點底,而不是活在無知裡,永遠都不會知道問題出在哪裡...

接下來的兩小時左右,我的心情之反覆的,一下很認真問獸醫休養過程需要注意甚麼,一下又覺得Red醒不過來了...

獸醫剛開始一直跟我說這狀態很正常,麻醉還未退...

可是時間一分一秒過,Red的呼吸心跳都還是超級慢超級重,獸醫每隔15分鐘就聽診一次...

從很自信地說正常,到慢慢不這麼確定,到後來也只能說:"We can only wait”…

對了,我在決定動手術後傳了簡訊給我媽,內容很簡單,就是Red若是死了,我一定會殺了她!

她當時也沒覺得有甚麼...

而我後來在等Red甦醒的過程中,傳了張Red在手術台上的照片給她,再次強調Red如果死掉,我肯定會殺了她...

沒過多久,診所的人進來告訴我外面有個人說要找我,問我認不認識...

我走出去,看到我媽站在櫃台前,一看到我就問Red到底是怎樣,然後掩面啜泣...

所以她跟我們一起在手術間站了一個多小時,期間她不知道哭了幾次...

哭在這種時候真的超級沒意義...

Red稍微恢復意識後,呼吸和心跳都極不正常,看起來聽起來很辛苦很辛苦,牠的眼睛會眨,會閉眼,表示牠是醒著的,可是其他部份一點進展也沒有...

呼吸聲很大很重,肺部/肋骨間時不時會發出空氣/泡泡的聲音,每一次呼吸都很費力,牠每吸進一口氣,牠的心才會跟著跳一下,一切都處在很慢很慢的狀態...

我很確定牠是有意識的,因為每次獸醫碰到牠,在聽牠的呼吸/心跳時,牠眼睛的反應會比較大,身體甚至會抽一下,Red是很怕生的,牠怕獸醫,我媽摸牠,靠在牠耳邊說話,牠都不會有特別的反應,牠是能分辨誰是誰的...

我每次只要一聽到牠連那一口氣都很難吸入時,心超級慌,完全無能為力,只能靠在牠耳朵一直重複:"Breathe, Red, breathe, just keep breathing”

在術後等Red醒來+穩定,等了兩小時,診所都快關門了,最後Red終於會踢踢腳,頭稍微能抬起來,會自己移動頭部的姿勢後,加上呼吸也平順了一些,心跳加快了一點,獸醫覺得牠可以回家了,但是牠絕對還沒有度過危險期...

說也奇怪,我媽那時候都以為Red會住在診所,直到脫離危險才回家,後來鯊魚和S得知此事後,也在簡訊中問我Red是不是還在診所,到底是甚麼原因讓她們有這種*我會把Red獨自留在診所過夜*的錯覺?

回到家後,同屬*小妖怪*的Kenji,竟然很可愛很sweet的守護在Red身旁一下下,小妖怪必須挺小妖怪啊...

沒過多久,Red就自己試圖起身,一動身體就是一陣尖叫,牠一叫,我媽也跟著呱呱叫...

反正那個夜晚,Red不管是起身還是躺下,只要有這樣的大動作,就一定叫一定哭,直到深夜,牠才調整過來,不再叫...

我睡前試圖餵牠吃東西,哄啊哄的,牠吞下了兩小口食物,雖然超小口但真的好過半點都不吃...

隔天早晨約5點,女傭起床,Red也起床,然後吵到Kenji,所以我媽也起床開門讓Kenji出來,並且看一下Red,最後我也起床了(那本來就是我每天的清醒時間,所以我是醒著在房間裡聽外面的一舉一動,才決定我要不要出去看看)…

5點多,牠只吃了一小點東西,7點多牠主動來討摸,讓我開心死了,8點多牠終於有胃口吃東西了,9點多收到獸醫的簡訊,問我Red的情況,他很好奇Red如何面對這樣的劇痛...

到了中午,我越看越不對勁,Red從5點起床後就沒有趴下躺下過,一直傻楞楞站著或者慢步地走來走去,傳簡訊給獸醫,獸醫覺得牠只是痛,覺得沒甚麼,帶牠回去複診反而會造成牠的壓力...

到了下午3點多,Red終於躺下休息了,可是牠的呼吸瞬間變得很急促很喘,沒幾分鐘,牠實在很不舒服,就又站了起來...

站起來後,呼吸立刻變正常...

我實在太擔心,決定送牠到診所檢查...

沒檢查出甚麼,獸醫認定是太痛的關係,尤其在趴下後,身體受到壓迫,肋骨那一部份太痛,所以才無法躺下,於是獸醫換了比較強的止痛藥...

我昨晚寫的:

* 回到家準備餵藥,發現一個大氣泡,又立刻殺去診所。唯一能確定是哪裡冒出來的空氣就是開刀,但獸醫真不覺得牠能在短時間內進行第二次全身麻醉,尤其是昨天發生的種種。如今將牠的身體裹起來,希望大泡泡的空氣會自然流掉散去。*

應該是新的止痛藥真的有效,到了晚上Red就能躺下休息了...

我臨睡前,檢查了一番,發覺Red的呼吸聲又變大變重了,決定剪開牠身上的繃帶,先不管那個大泡泡,果然,沒一會兒,呼吸聲就變小了,牠看起來也沒那麼難呼吸了...

今天一早發現牠身上的大泡泡變小了,裡面的空氣慢慢散去了,真是件好事!

今天很平靜,我很欣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