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被神經病糾纏

我遇到了神經病,被糾纏了一星期,連警局昨晚都來電了,但我沒接就是...

加上前幾天的虐狗案,再次引發了宗教及種族間的爭辯,然後我又追加了兩篇後續文,實在是鬧哄哄...

(見證虐狗案的的人其實一開始不願po照片,覺得畫面太難看,可是有私下傳給我,而我堅持說要po,他最終答應了)

好,回到神經病的故事,這篇應該很冗長...

要從一年前開始說起...

一年前某天收到email,有位來自英國的旅客說在飯店附近見到一隻狗,想帶回英國,問我們能不能幫忙...

我那時候覺得這老外肯定有錢沒地方花,可是要領養我們汶萊的流浪狗, why not?

我就去飯店與他們見了面,對方是一對母子加一位汶萊籍的小女友...

主角是母親K,整個人看起來飄飄然,說話很藝術也超飄,然後情緒很滿...

長話短說,她所謂的見到一隻狗,其實只有一面之緣,而且狗根本離滿遠的,連照片都沒有,她一直強調那是一隻看起來像狐狸的狗...

我那天還載了他們母子在附近晃,尋找那隻神秘的流浪狗...

期間, K告訴我他們前一天去拜訪了原住民長屋,說看見一些受虐的雞,被關在小籠子,沒水沒糧,我淡淡地回應這種事在汶萊稀鬆平常,根本不知從何管起,她很驚訝很為雞難過,然後分享她在英國習慣餵養野生狐狸,所以才會特別喜歡那隻偶然遇見,狐狸長相的流浪狗...

那一次完全沒個狗影,她說她回英國畫那隻狗給我看,她說她是畫家,難怪講話這麼不切實際,這麼憑感覺,她讓我幫忙繼續留意,如果看見那隻狐狸般的狗,請送到英國給她..

Part 1 結束

上星期,收到這位K的簡訊,得知她又到汶萊了,而且又遇到了另一隻流浪狗,說要帶回英國,這次有進步,她說她知道狗住哪裡,也傳了狗的照片給我,就是隻不起眼的流浪狗...

我去見了他們,也去看了狗,狗很冷靜,怕生但不會跑遠也不會靠近,會搖尾巴,反正我確定這樣的狗只要多餵幾次,不會難抓...

K那天看著狗吃東西,很情緒化地哭了幾遍,一直形容那隻狗有多美多平和多安靜多善良,她說她看過那隻狗跟貓相處得很好,不會追貓兇貓,那狗的身上有一個大疤痕,我推斷是以前被人用熱水淋過,留下的燙傷疤 (這種是死皮,不會再長毛了)...

我也大致告知她普遍汶萊人對狗的態度,處理流浪狗的方式,她很震驚,她提起她兒子的汶萊小女友也是馬來回教徒,說每次這個女生在場,狗就完全不敢靠近他們,問我這是不是表示這個小女友對狗也不友善,我回應有可能,因為這是他們從小就被教育的觀念,根深蒂固...

我跟他們見面前,已經在簡訊裡告知大概的費用及過程,他們那天很爽快地說沒問題,我那天晚上也跟*A*安排好住宿,安排好一切,準備星期天去抓狗...

隔天...

簡訊又來了,內容是她前一晚去找狗時,看見狗有牠的狗朋友,驚覺這隻母狗不是獨行俠,而且那晚狗選擇了狗朋友,沒有理會他們,所以她認為狗想要的只是食物,不是他們,更不是要移民到英國,於是她失眠一整晚,反覆想著自己的決定,她要求我再去見她一面,談options...

一切的蠢事,就從這裡開始...

見面時,她告訴我她兒子很upset,勸她不要把狗帶離熟悉的環境,在汶萊打預防針做健檢等等大概需要6個月的籌備期,到了英國可能還要被quarantine6個月,這麼漫長的過程,這麼陌生的環境與陌生人,加上14小時的飛行,那隻狗對人還存在恐懼,那豈不是很殘忍...

她兒子認為萬一狗在這過程有甚麼閃失,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,慢慢的,她透露了自己經常因為抑鬱出入醫院,所以她兒子很不贊同她帶狗回英國,只怕有甚麼萬一...

她一邊講一邊哭一邊問我她兒子的想法是否正確,我很老實回答我認同,她哭更慘,接著她問如果不帶去英國,我們能怎麼幫助那隻狗,我提了TNR,她又說她也跟兒子討論了結紮這件事,他們不認同,認為這是在傷害動物,接著告訴我她有位阿姨就是動了類似的手術,3個月後莫名死掉的,她再次哭了...

其實我有建議過她,可以領養我們的狗,而空出的foster space就讓給那隻狗,反正就是一種交易,*A*也提過這想法,因為我們都覺得一隻剛被抓到的流浪狗馬上要經歷這麼大的轉變,實在不妥,而這K不願意,她的理由很簡單,她跟那隻狗產生了感情,但我完全不懂一隻摸不到的狗如何跟她bonded?

她也說了,她的個性就是很不開朗,所以她不要一隻cheerful dog不要happy go lucky的狗,她不會跟狗玩的,因為玩樂不是她的個性,她需要一隻符合她性格的狗,我注意過她每次看著或提到那隻狗,模樣都像在欣賞一件藝術品,感覺像在看一幅畫,總之就像在欣賞沒有生命的美麗物品,不像在看或形容一隻活生生的狗...

我面對哭哭啼啼的人向來沒耐心,我就問她到底決定要怎樣,是到底要不要讓狗移民...

她一臉為難,安靜了一陣,對我說:"This is so hard, I feel like ending my life now, it is just too hard to watch them suffer and make this difficult decision”

我這一刻完全懂了,為甚麼她的想法和舉止都那麼怪那麼飄那麼反覆無常,除了憂鬱,我還非常確定她有自殺傾向,她說那些話的語氣都是認真的...

我這時候完全改變方向,不再問她的決定,因為我知道我不要送這隻狗到英國給這樣的人,我開始用她兒子的那套說法勸導她,她漸漸認同並且決定不接狗去英國,說她回英國後可以定期資助這隻狗定期捐款給我們...

我們此時相談甚歡啊...

不知怎麼的,聊到了別的事情,她分享了很多不該分享的,剛開始她不小心提到父母,她頓了一下,很誠懇看著我的眼睛說:"It’s better not to talk about my parents”,我當然覺得無所謂,我本來就不知道她講這些幹嘛...

可是過沒多久,她又回到原點打轉,我都說她很飄了,實在跟鬼一樣,而我不好意思打斷她,只好靜靜聆聽...

她年近70,她的人生故事,真是一段血淚史...

從小就常常哭,沒來由的難過,導致她父母動不動就送她到精神病院,要求院方將她關起來,最後是醫生堅持不簽入院同意書,堅持她不是瘋子,她父母才沒辦法,可是她長期被父母軟禁在家暴力對待,她很安靜地長大,她沒有朋友,她這一生沒有交過任何男朋友沒有談過戀愛,她在30歲那一年,被帶出去玩一次,她隔天醒來不知道自己在哪,沒印象自己做了甚麼,懷疑自己被人下迷藥,幾個月後發現自己懷孕了,她堅持生下孩子,她變態的父母一直試圖奪走她的小孩,她最終鼓起勇氣,某天帶著小孩逃離家逃離父母,從此跟她兒子相依為命,她為了養活小孩並且給他更好的生活條件,她日以繼夜工作,導致她日後都沒能改掉這不規律的生活習慣,她晚上是無法入眠的,所以她退休後晚上都自己一個人在外面餵食野生狐狸,然後常常被鄰居投訴,也被政府官員警告無數次,她至今仍舊堅持餵養狐狸這件事...

她其實就是精神不正常,卻從小沒有好好就醫,長大後也沒有時間治療,如今成了老神經病...

完全不知道她跟我講這些幹嘛,反正我那天離開後,就傳簡訊給*A*,簡單告訴她*She is suicidal*…

隔天,我一早就收到簡訊,她跟沒事一樣傳了一些quarantine的資料給我,讓我去多瞭解,我有很多問號,因為我們前一天不是說好不辦了嗎? 她兒子後來也有出現,而且很欣慰母親想通,我們3人一起達成協議不辦理手續了啊...

我回簡訊問這事情,還是得搞清楚是不是我自己做了怪夢,結果不是我做夢,是她又改變主意要辦狗到英國,因為她晚上去餵狗時,狗的朋友不在了,而且狗又理她了,重點是,她不知道是怎樣,認為狗發出訊息,告知牠願意跟她走跟她回英國,所以她非常篤定要辦手續了...

我後來也傳簡訊給*A*,她的回應是不要管這個人了,我們把狗抓起來結紮, TNR就是了(狗其實是懷孕的,但我沒跟神經病說)...

我寫到這裡很累了,以下從簡...

我接下來就沒甚麼回應了,因為她就是精神不正常,而我不可能把狗送到英國給這樣的人飼養,天知道會發生甚麼事,哪知道她會不會一遇到難題就自殺或發神經殺狗的,她真的不懂狗,也不懂這隻狗,但她偏偏認定她跟狗的感情無比深厚,認定狗想跟她回英國的家...

她有發覺我的冷漠,所以她在天主教堂禱告時看見佈告欄有一張送狗的poster,她就打了電話給這個人,問人家能不能幫忙,結果這個人是認識我的,就傳了簡訊給我...

當她得知這件事又回到我這裡,而我又不太理她時,她開始一直傳簡訊告訴我狗如今跟她變多熟之類的,原本我不想直接拒絕她,畢竟她情緒不穩定,直到她寫說this is hurting me so much,不能吃不能睡的,我就火來了,回了長篇大論給她,丟了很多what if 的問題給她...

從此沒完沒了...

換她原本反對的兒子出馬,如今變成百分百支持母親的決定,堅稱他自己也attached to the dog...

我那天手機響不停,但我始終沒接也沒回簡訊,同時把這事告知*鯊魚*,要她出主意,結果把她也拖下水了...

這對母子加小女友3個人從此一直鬧,先是狂打電話,傳冗長的簡訊,兒子說萬一他媽媽出甚麼事,一定要我負責...

到了星期天,我們偷偷去把狗抓起來了...

當他們發現後,鬧更兇,小女友後來也傳簡訊給我和*鯊魚*,說K is suicidal,狗是她的良藥之類的(拜託,她需要的是精神科,不是狗)...

她兒子說我背叛了他們,說他們把這件事告訴了天主教會,教會的人都認同是我背叛他們,那個小女友也發了email到CAS投訴我,說我是racist,說我跟神經病K講了她的壞話,說我告訴K所有的馬來人都會毒狗,害她被K質問這件事...

少說了一段,她兒子根本就在欺騙汶萊女生的感情,她說她兒子在英國有交往別的女人,神經病K根本也不喜歡這馬來女生,我跟*鯊魚*那天窺探了汶萊女生的FB,真的有夠天真,女生在FB透露自己希望能嫁給他,他們是在網路上認識的,談了7年的網戀,直到去年才第一次見面,今年是第二次...

我叫*鯊魚*回覆他們,說我已經被開除了,於是我們過了很平靜的星期一...

原以為事情過了,沒想到星期二他們又來了,這次他們鬧到獸醫診所,賴在診所不走,導致那位老外獸醫打電話給*鯊魚*,語氣很糟,鬼吼鬼叫,被*鯊魚*掛了電話,另一位菲律賓籍的獸醫打電話給*W*,一直叫*W*處理這事,要我們把*他們的狗還給他們*...

對,鬧到這裡,那隻流浪狗已經是*他們的狗*了,因為是他們先認識牠的,而我是偷狗賊,其他人是共犯...

聽*W*說最後瘋子K從獸醫手中搶過電話,跟*W*說we are all evil,她會不惜一切代價bring us down,說她已經讓親人在英國報警處理,也聽說他們那天有先去了英國領事館,才去診所鬧的(請叫我神算,我老早就預知他們會鬧到英國領事館)...

到了晚上,*鯊魚*接到警局的電話,那位女警官是希望我們能出面調和,不就是為了一隻流浪狗,警局後來有打給我,但我沒接,再之後,人在中國的*A*在聊天室裡要我們都別接電話,要報案就讓他們報案,重點是,絕對不讓步(*鯊魚*有一度在聊天室問,是不是要把狗給他們,我馬上回No)…

其實我們都心裡有數,汶萊的警察不會理這種事,汶萊也沒有這方面的法律,更何況,那是一隻流浪狗,雖然他們堅稱狗是他們的,警察只是不要他們賴在警局鬧事,哭哭啼啼的...

星期三,他們回英國了,希望是真的走了! (他們有在機場打電話給*鯊魚*但她沒接,後來有收到一封簡訊)

注1: 狗被他們命名為Pride

注2: 神經病K每天會從飯店步行到天主教堂禱告,所以才會在那附近遇到狗

注3: 手機響不停,電話號碼block不完,真的是很令人抓狂的事情

注4: 在鬧的過程,神經病K實在超有戲,所以後半段她都太虛弱沒辦法鬧,才會由兒子代鬧

注5: 至於她萬一真的自殺這件事,我完全無感,我認為自殺是自己的選擇,怪不了也怨不了別人 (那幾天恰巧新聞FB都在講網路霸凌自殺事件)

注6: 由於擔憂狗結紮後放回原點會被天主教堂的人抓起來送往英國,我們已達到共識不把狗放回去,應該會養在*鯊魚家*樓下(誰知道除了天主教堂,那些神經病還告訴了誰,又求了誰幫忙)

注7: 實在是多事之秋,完全沒空檔transfer照片,所以沒有Pride的照片好po

寫於 2015年4月29日